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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冠中

【思享家沙龙】陈冠中:虚构与非虚构的中国

活动时间:2011年7月30日
活动地点:北京时尚廊
主题:虚构与非虚构的中国
本期嘉宾:陈冠中
嘉宾介绍:陈冠中, 香港作家,现居北京。先后就读于香港大学社会科学系及波士顿大学传播学院。曾任绿色和平国际董事,现为民间国际主席。

活动介绍

  现代世界本来就已经颇不好分辨虚构与非虚构,而在中国,这个分野更是被制度化地模糊了。本来应该是非虚构的文本,往往是理直气壮地虚构的。历史可能是虚构的,新闻报导、统计数字或许是虚构的,连最不该虚构的商品说明也常常是虚构的。 为什么会这样?答案人人心中有,但有机会我们也不妨核理一下,做为自我警惕。顺便议一下的是:在很多人认为现实比小说更不可思议的中国,虚构的写作还有意义吗。[详细]

活动图集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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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字实录

虚构与非虚构的意义

    有些地方的出版界把书分小说和非小说,一边是虚构的小说一边是所有非虚构的书。第二个意思是“虚构”就是想象,非虚构就是真的。第三个意义,有时候我们觉得虚构代表是假的,非虚构才是真的。我今天要说的都跟这三点有关。我要说的第一点,为什么虚构小说是重要的?第二说一下非虚构的文字可能有它的虚构性。第三,不管虚构还是非虚构的书写其实都是要求“真实”的。然后再从虚构和非虚构的论述谈我们平常读中国、写中国的问题。
    这里还有两个相关的“构”,一个是解构中国,一个是建构中国。今天我的题材不光是说虚构和被虚构,还是一种“后设”的说法,就是我不直接谈中国,却谈关于中国的写作和阅读,是隔一层的。王国维有一句话:可爱的不可信,可信的不可爱,中国的论述往往如此,现在我这个关于中国论述的论述,大概不会很可爱,至于是否可信请大家自行判断,因为还可能是既不可爱也不可信。今天我要说的正是不仅是可爱的往往不可信,可信的往往也不那么可信。我们对言说都要有保留。这是我希望大家听完之后的感觉。 [详细]

非虚构的虚构

    我们现在看大量的资讯、每天上网看很多网上的内容。问题是非虚构的文字并不等于是真的,比如说我们看到的统计数字是不是真的呢?比如媒体的一些报道是不是真的呢?我们教科书里面的历史是不是真的呢?这些都应是非虚构的,不是小说。可是现在非虚构的东西大家又都怀疑它的真实性。比如商品说明,应是最真实的、非虚构的,但往往是最虚构的。牛乳盒上写着纯牛乳,你信吗?
    我先说一点常识然后再尝试挖深这到底是什么问题?先说常识,为什么这么多非虚构的书写变成假的。可能有人是故意说谎,故意扭曲,可能是有些人的天性,另些人的惯性,有些是条件反应,比如每次重大事件都先否认、掩盖、死“35个人”,很多时候说谎为了自保,更多时候说谎做假是为了名利权。这些都是常识。有一句话叫叫“屁股决定脑袋” ,有些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,很多时候是目的决定方法,或意识形态的正确性凌驾在真相之上。这些在中国都是常识,连这些常识都没有就太天真了。[详细]

知识信息不对称造成的虚构

    很多讨论中,讨论者选择性的用了一些历史的资料和现实,同时选择性的屏蔽了某些历史和现实。都是选择性的记忆和选择性的遗忘。对自己有利的资料有过度解读的倾向。所以结果是什么,就是我们中国思想界处于解读、解释的嘉年华。是包括虚构与非虚构的建构主义的狂欢节,也是修正主义的高峰,好听叫百家争鸣,其实就是对以前政治观、历史观不断有人在做修正。这是现象,还有更深层的理由。
    我们知道佛家一直有说名相的“有漏”、虚妄问题及文字障对真如的屏蔽,其实当代西方思想也有“语言的转向”及“后学”,就是后结构后现代后殖民之学,他们对西方的知识结构有很大的反思,对语言也有保留。语言和书写能直指现实或者命名实物吗?有一种后学叫解构主义,解构并不意味解到最后找到真相,解构是无限期的也没有终结的,真相永远在名相所能“正名”之外,遥不可及,抓不住,他们不相信正名,要不断的解构下去。[详细]

    视频报道:

    互动话题
    这个时代我们应该看小说,你同意吗?
    我们现在看大量的资讯、每天上网看很多网上的内容。比如我们的一些报道是不是真的呢?我们教科书里面的历史是不是真的呢?这些都是非虚构的。为什么这么多非虚构又变成假的?[详细]
    享友观点
    陈一帅
    看来,必须得慢读、细品才能发挥文学真正的效应。但这对我来说似乎太奢侈了。也许这就是徐晓老师说的,为什么小说在中国目前不能兴盛的原因吧:大家都是在速读,而文学是需要细品的。
    huit
    我们总是生活在被选择性屏蔽和灌输的状态里。
    李航
    体制和社会的沉疴是真的在束缚人,把你能说的嘴变成了酱鸭舌,把你能做的手腌成了咸猪手。
    否定史
    感触在于最后总还剩下一个不依不饶的理想主义者。这是中国人和鬼佬的区别,我们的作品再黑暗也还是不忍心不给自己留下一点虚无的希望种子。
    精彩问答
    问:你的《盛世》是在2009年出版的,这在之后过了两、三年的时间,现在的时间来写的话,会有什么样不同的结局或者什么样新的想法?
    答: 这个真没想过,写完之后就放下了。有些朋友说现在看比09年看更真实一点,我觉得这些种子在09年已经有了,我觉得还好是09年写的,不然我就在形势之后了。
    问: 我看您的盛世的时候觉得特别毛骨悚然,随着时间推移发现现实比小说更可怕。我想问的问题,您觉得您虚构的小说是不是跟非虚构之间有一个转换呢?
    答:其实我真不知道中国将来会是什么样,当时也在想大家或许不认同我对现状的看法,所以把时间推到2013年,编点虚构的故事,说明我看到2009年的情况。就是如果在现有的体制之下再往下推,其实会有不同的情况出现,我还选了一个相对不是最坏的情况。其实小说里面的情况到2013年不是最坏的,还可以更坏,但是更好的情况也是不容易出现了。
    问:您觉得在一个解构和建构的时代里,您认为作为小说什么样的小说在这样的时代里面更有价值?有什么样的小说可以给我们推荐一下?
    答: 确实现在这个时代是写小说最好的时代,很多小说都可以写,比如说科幻,为什么大家这么喜欢科幻?因为科幻总是跟现实有关的。写实也是可以的,很多新的东西,如果我们能将看到的听到的异境、异声写出来,还会是非常重要的。比如有个作家毕飞宇有一个《玉米》,写改革开放前后乡镇的生活,那种情况我们在大论述里看不到,这些人在村子里面怎么样?我们在大的论述里面看不到。所以小说还有很多题材都可以,这要看作家怎么去想象了。